“放映员”的故事

　　本报记者 张天阔 陈晓平 北京报道

　　工作日的下午4点，小西天今典花园 (论坛 相册 户型 样板间 地图搜索)二层，今典花园电影院正在播放着目前上映的《南京！南京！》和3D电影《怪物大战外星人》。放映厅百来个座位上，散坐着10来个观众，大多是附近的学生和小区里的住户，对他们来说，跟大影院里70元一张的票价相比，花30左右在这里看一场电影并不算奢侈的事情。影院的负责人高博说，这家电影院的4个影厅每天播放20场，平均每场6-7个观众即可回收成本，过去的一年里票房收入是170万元。

　　对于今典集团(企业专区,旗下楼盘)来说，2005年落成的今典花园影院有着标本的意义——这是今典旗下的时代今典公司成立的第一家数字电影院。

　　以蒙太奇系列数字电影播放机为支撑的数字电影院线和以EVD为支撑的家庭数字娱乐体系是张宝全在4年前为进入电影产业精心布局的两个支点，二者背后的逻辑清晰且相似的：利用技术升级的间隙控制终端。

　　对于起步时既无行业资源，又不直接掌握核心技术的张宝全来说，这样的切入点可谓煞费苦心。而最后的结果证明，要“修得正果”也并非易事。2006年，两个支点中的EVD碟片格式在冲刺到国家推荐标准后戏剧化的半路夭折。此后两年多的时间，除了在电影制片上偶尔的版权投资外，依靠手中的数字蒙太奇播放机在中国“胶转数”进程中抢占终端，成为了张宝全实现电影野心的关键。

　　2009年年初，时代今典相继与中影合资成立了中影今典数字影院投资有限公司，并以1.67亿元参股新影联院线的大股东北京市电影公司。“去年，除了EVD以外，电影所有板块包括设备、发行、制作、院线都已经盈利，意味着孵化结束，进入良性循环了。”学过导演、当过电影放映员、在电影产业累计投资8亿元的张宝全，试图通过未来两年在数字院线上的翻身仗证明，自己并非“票友”。

　　“很多人看不懂我在做什么，做影院为什么要去造机器？现在他们都明白了，我们走的是跟其他民营电影公司完全不一样的路。”张宝全说。

　　技术变革的夹缝

　　逐渐升温的电影产业其实并不缺乏投资的机会。当大多数人将资金投入到逐渐成为趋势的大片、依托香港导演的合拍片或是四两拨千斤的电影发行中时，张宝全却两次把脚踩进技术更替的夹缝中。

　　用时代今典集团副总裁董文洁的话说，张宝全“对电影的技术非常着迷和依赖”。

　　2004年，张宝全在与EVD标准的研发者阜国数字总裁郝杰会面时，只是听郝杰介绍了10分钟后便决定投资2亿人民币，并以状告信息产业部行政不作为的激进方式将EVD推到了国家电子行业推荐性标准的位置。虽然最后合作双方反目导致EVD功败垂成，最终回想起来，张宝全仍然坚持自己最初的判断——EVD是最适合中国市场的高清碟片标准。“无论是BD还是HD，都无法解决在中国的推广问题，不是灯贵，而是油贵”，所以，“依照目前态势，高清光盘在中国构成DVD这样的庞大产业不现实”。

　　痛失高清光盘格式的阵地，张宝全仍在从技术的变革中寻找机会。张宝全认为，随着数字电影普及，家庭手机、个人电脑存储的内容供应会兴起，很便宜，而且是可擦洗的，所以针对家庭的未来发展方向将会是是闪存，移动硬盘和SIM卡。

　　“每个影院都能成为‘高清加油站’，付费然后拿手机拷高清电影，只是码流(Data Rate：是指视频文件在单位时间内使用的数据流量—编者注)打包方式不一样，小电影院都能卖码流，但是说这些太早，关键还是渠道做好。”张宝全说。

　　张宝全最早开始关注电影“胶转数”的发展，是九十年代初期。中国电影发行放映协会会长、原中国电影公司董事长杨步亭曾经戏称张宝全为中国数字电影之父。

　　“1993年最早出数字电影芯片的时候，我就拿到了一块，性能很差劲。”张宝全走到他的大办公桌上开始翻找，可惜并未找到。在他看来，相较于美国的4万多块荧幕，中国的4000块荧幕制约了电影的发展，而制约屏幕数增长的，是有限的拷贝，所以需要依靠“胶转数”的推广能够改变中国的市场总量。

　　“只有推广数字电影，才能让中国85%的空白市场复活。把影院变成投资回报率高的行业。” 张宝全解释道。这种推广，数字放映设备、数字放映平台和数字拷贝缺一不可。在时代今典旗下的7家子公司中，就有3家从事放映设备研发、数字院线建设的工作。据董文洁介绍，今典集团目前在电影产业的累计投入已经超过8个亿，其中主要是在设备技术的研发上。

　　“这个游戏中的各个利益相关者，都不是特别积极。”董文洁告诉记者。数字电影放映设备的研发生产需要通过好莱坞的标准检测，虽然不需要像DVD碟机那样缴专利费，但涉及到影片安全问题，所以要求非常严格。影院不积极，是因为发胶片的成本是片方承担的，对影院自身来说区别不大，拷贝费用对制片和发行方来说是一笔大的支出，且胶片发行会限制影片的覆盖范围，所以目前不少电影都选择了胶数同发的方式，但涉及到“胶转数”的“基础设施建设”，片方又缺乏推动技术变革的实力。而对行业外的投资者来说，回收过慢的设备研发缺乏投资吸引力。

　　“张总希望在明年年底的时候就不发胶片了，我们没有他那么乐观，这里面涉及到了很多政策的问题，但是在两三年内完成胶转数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董文洁笑说。

　　“美国7000块数字荧幕，受金融危机的影响，完成数字影院改造估计要到2012年，中国荧幕基数小，实现起来速度会更快。”张宝全说。

　　铺设终端

　　自两年前加盟时代今典，董文洁手头最重要的工作就没有改变过——为数字电影放映机找到更多的放映平台，完成数字电影的“基础设施铺设”。目前，今典旗下有10家直营电影院，2008年的票房已经超过1亿元，在主流院线中排行10名左右。最近，她明显感觉到了变化，“一起做这件事的人变多了”。

　　一起做事的人变多了，原因是张宝全在2009年年初的一系列借力之举。其一是投资1.9亿元，与中影集团共同组建了中影今典数字影院建设公司。在总投资3亿多元的新公司中，中影集团占股60%，时代今典集团占股40%，中影总经理韩晓黎任董事长，张宝全任副董事长，时代今典集团总经理何国华任总裁。

　　这次“借力”为张宝全带来更为重要的砝码——中影在中国发行放映市场的资源和话语权。目前，中影今典在北京、上海、广州等一线城市共铺设有750台数字电影播放机，用董文洁的话说，“几乎进入了所有高端院线”，影院无需支付设备费用，作为设备提供方，中影今典会抽取荧幕5%的票房收入。按照她的统计，这750块荧幕2008年的总票房是7个亿。

　　“去年有些影片的数字票房占了票房收入的30%，平均在15-20%左右。”董文洁说。按照中影今典的计划，到2009年年底，数字电影播放机所覆盖的荧幕数将达到1200块。

　　其二，同样是2009年年初，已搁置近两年的北京市电影公司改制工作结束，张宝全以1.67亿参股北京市电影公司，持有其38%的股份，据董文洁介绍，目前这一持股比例已经调整为时代今典和北京市演艺集团公司是共同注资，各50%的股份。北京市电影公司是北京新影联院线的大股东。

　　“中影今典和新影联都主攻一线城市的高端电影院，时代今典自己的战场在二三线城市、学校、社区和酒吧，这是高端市场之外的一座富矿。”董文洁说。据她介绍，随着数字电影的成熟，数字播放机的成本在不断降低，最初时70万元一部，现在主推的经济型2K的设备一套只要30多万。可以同步放映20部分账大片和3D电影，按照时代今典不同的加盟方案，整个投资在60-200多万元之间，票价在15-20元左右，一年左右可以回收成本。

　　事实上，将电影院开进社区和酒吧，并不是张宝全的新想法，早在2005年，张宝全就曾提出过“1+X”模式，将电影和酒吧、健身、餐饮联系起来，票房收入只是电影带来的收入之一，但据业内人士透露，推广效果一直不甚理想。

　　“我们今年会作试点，选择4个地区建样板影院，这些地方可能几十年都没有电影院了。”董文洁说。今年，在这座“富矿”上，董和她的同事们要完成300块荧幕的目标，目前已经签约的在80块左右。

　　“从2005年孵化到今天，时代今典的战略意图已经非常清晰了，我们是一家从下游到上游扩展，覆盖整个产业链的公司，我们相信终端的话语权会越来越强。” 董文洁说。她告诉记者，时代今典的设备一直以成本价销售，张宝全在公司内部曾反复强调不要靠卖设备赚钱。而是通过取得了终端的话语权，提升在电影发行和制片的力量。在董文洁看来，这也正是张宝全可以在这个暂时“无利可图”的领域坚持下来的动力。

　　此前，张宝全曾多次表示，自己原来把70%的精力放在房地产，30%的精力放在电影，今年开始，这个比例要对调过来。2007年开始，时代今典就以投资版权的形式参与了少数影片的投资，《叶问》正是这一时期最成功的一次投资。2009年，张宝全则将投资拍片和渠道建设并列为时代今典的主要任务，虽然后来恢复为渠道建设为主，投资版权为辅，但导演系毕业的张宝全对制片的野心已非常明显，据他透露，今年将亲自执导一部名为《胭脂》的电影，实现从放映员张宝全到导演张宝全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