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请山本先生谈一下对《空棘鱼》建筑的整体印象吧？

　　——小鸠先生那幅曾入选过SD大赛的作品——“冰室公寓”，是我接触到的最早的《空棘鱼》建筑。当时我也侥幸入选该大赛，曾亲眼目睹，所以印象很深刻。当时我所追求的是一种通顺流畅、整体合一的建筑风格，而冰室公寓所采用的却是“随心所至”，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对我震撼之大可想而知。在“冰室公寓”中，偶然的痕迹很多，而且是不经任何修饰被直接变成了一种建筑风格。后来他们的创作又不断地加深了我的这种印象。特别是大阪的和平中心，完全是众多“偶然”的组合体。我想，他们所追求的，正是这种未经任何统一、任何修饰，却能把形形色色的意见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的特殊建筑风格吧。在寻常人看来，所谓“共同设计”，应该是拥有相同理念的设计师之间的合作。而在《空棘鱼》建筑中，即使众多的设计者理念不同，甚至完全相反，也可以整合成自己独特的建筑风格。

　　——年轻建筑师自身的这种组合，本身是否就是一种崭新的尝试呢？

　　——的确如此。他们所采取的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建筑手法。但是，综观他们众多的建筑，似乎很难归纳出一种可称为“建筑风格”的东西。换言之，他们似乎缺乏一个统一的“建筑理念”。或者他们追求的正是这种“不统一”。也许在数人共同参入设计时，这种“不统一”原则既可以体现民主，又可以圆滑地避免所有专业上的争执，不失为一种聪明的处理方式。但同时，这种做法也很容易给人一种“尚未完成”的错觉，其危险性也是不小的。

　　——如何通过一栋建筑来体现“人类行为”与“空间”两者之间的相互关系，这是《空棘鱼》中经常涉及的话题，山本先生对此有何见解呢？

　　——我一向认为，人类的行为只有在一定的空间范围内才有其具体的意义。所以，目前为止，人类所有的行为都只适应于过去那特定的空间，而人类一旦置身于新的空间时，我相信其行为会发生完全不同的变化。也就是说，人类所处的空间对其行为有着巨大的约束力。也正是这种约束力的存在，才使得本应毫无瓜葛的两者之间有了关联，而这一关联也正是建筑学中最有趣的地方。所以，如果有人认为在一栋建筑中，少了这种约束力，人们就可以自由地活动的话，我是无法持赞同意见的。特定的空间，必然只能用来进行特定的行为，这种约束力是空间本身所具有的。而如何把这种约束力浅显易懂地传达给住户，不正是我们建筑师的职责所在吗？

　　——那么，您对〈HouseTM〉的私人住宅的建筑风格又有什么看法呢？

　　——我曾经实地考察过，在我看来，这种建筑就像是一种自动化系统的产物。他们的设计图“中庸”色彩较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像电脑里的自动翻译软件一样，他们希望表明这个设计图是经过对所有可能性的严密考察之后才得出的，而这种自动化系统使设计师们避免了个人的最后决策。不过，我个人认为虽然“无过”很重要，但作为一名设计师，自己的意见还是应该明确表示的。

　　——您曾经说过，如果建筑方案以及相关的社会制度等可以由建筑师来提出的话，那么建筑本身就可以更好地、真正地融入社会中。笔者想问的是，通过建筑师的提案，是否可以真正杜绝校园暴力、恃强凌弱等现象的发生呢？著名的打濑小学，是否就可以真正做到这一点呢？

　　——小鸠先生曾说过，教育系统不应该局限于某个封闭的学校，而应该在一个相对完整的社会大体系内进行研究。以往我们在构思建筑方案时，总是被局限在一个给定的框架之中。所以，如果建筑学还有未来可言的话，则必定是在打碎固定框架这一前提之下的。我曾经接触过岩出山中学的一部分学生，他们让我深深地感觉到，现在的学校模式在某种意义上剥夺了学生接触社会的许多机会。所以，我认为“融入社会”这句话，并非单单指学校这一空间变为“开放式”，而是指教育系统本身应该与外界的社会相接轨。所以在这一点上，我认为打濑小学应该蕴涵着无穷的发展潜力。

　　——空棘鱼推出的“空间同盟”设计手法，是否意味着建筑学上另外一次崭新的飞跃呢？——作为一种建筑方式，这种“空间同盟”的确比以往有了很大的突破。但是，如果依然采用一贯的平面设计图进行说明的话，最终还是容易变成各个组成部分的功能的机械说明。如果有一个中间媒介，可以把空间设计和各部分功能完美结合在一起，那其进步性就更加明显。现在不仅仅是空棘鱼建筑，我们每一个建筑师都面临着一个必须马上克服的难关，那就是——建筑的个性化，即每栋建筑统一的风格。我个人认为，这一问题的解决已迫在眉睫，刻不容缓。而空棘鱼建筑师分成三派，这一事实本身就足以证明，建筑师们的个性化为他们选择了不同的方向。我相信，他们将成为今后个性化建筑的主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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