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马牛》库：我记忆中的万通那四年

　　(冯仑在新员工培训课上的讲演摘录)

　　如果我来总结这4年，我想应该叫做——盲目扩张阶段，这个过程一直延续到1997年。盲目扩张虽就四个字，可这四个字做起来非常辛苦。

　　为什么现在我们民营企业很多江湖故事我都非常熟悉？重要原因是，盲目扩张时我们到处走，认识很多外面的人，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我们到贵阳重组贵州航空公司，还到哈尔滨改造地下人防工事等等。当时不知道哪来的钱，反正就去做。然后还到西安、武汉、东北。这期间我们形成了一个状态，就是说，在全国13个城市我们有主要业务，大概有六七成业务来自这些地方，一时之盛，简直类似于德隆倒台的时候。德隆刚开始也研究过万通，因为我们那个时候成为国内民营企业当中投资金融最多的一家公司：我们有三个信用社，有好几家财务公司，一家租赁公司，两家保险公司，一家信托公司，一家证券公司，当然还有民生银行；我们还在两个场内做证券回购，天津和北京。所以当时钱很多，到1997年底的时候，我们总资产规模将近80亿。

　　那时候已经不知道钱从哪儿来，打开帐户就有钱，走到哪儿前呼后拥都有大奔，我从来不带钱，到哪打个电话，到处都是好车。我们有很多金融机构，金融机构收回贷款时对方常拿车抵债，抵一些特别好的车，我自己不是很喜欢开车，但是抵债的东西里有好车。所以这个时候有一种幻觉，会觉得自己非常强大，觉得资金也很多。但是接着也带来非常多的问题，至少我认为有三个问题是让我们非常痛心的问题。一个问题就是莫名其妙，经常会被监管部门，政府管理部门查我们。那个时候一查就很着急。比如我在美国的时候，我们在美国做成了中国大陆在美国第一家经过合法批准的创业公司，这个创业公司的结果是，我们给中国输送了一个最好的本土的基金研究人，我们跟IDG做了很多投资，我们投了将近20家公司，包括亚信、e趣，金融街等等。可就是不断地被人查，很辛苦。虽然解释清楚了，也过去了，但总得去解释。而且各种政策，说民营企业不能投金融，我们查了半天人民银行政策法规，找不到任何民营企业的字样，可就是要让我们退出，这件事情感到很头疼。

　　第二个问题头疼，就是内部组织矛盾非常多，不能像现在这样安下心来做事情，总操心。在1995年我们就做了一次分股，其中有三个人就分出去。另外到1997年又有一个离开，大家都分开做。第二个问题占了很大比重。

　　第三个问题是，在这一阶段，感觉到公司不知道怎么管法，因为它业务太庞杂，人员复杂。复杂到经常人都炒掉了，才发现给的档案是假的，比如在天津有一个人，在业务上出违法的事，我们把他炒掉，炒掉以后才发现简历是假的。公司之复杂到，究竟有多少章子，有多少个公司，有多少成本，人与公司的边界在哪儿，我实在不清楚。我们参股的金融机构有个证券营业部经理，他的姐姐因为贪污坐了牢，我们为了稳定情绪，帮助他想法争取他姐减刑。结果这边刚搞定，他从营业部那边偷偷搞走几百万，跑到加拿大移民了。状况就是这样复杂。在这种情况下，你按住了这个又起那个，非常麻烦。但是到1997年，我们为什么还能活着？因为我们内心没有想干坏事，这是最重要的。我们一直在努力，哪怕环境和局面多么复杂与艰难，我们始终没有放弃心中的理想，而且不断地学习，努力进步。